家、故乡、年——辽西农家的年味

#年味##年夜饭故事#

四季轮回,节气在传统中国尤如岁月增长,每每玲珑成仪式来感昭亲人相知相守。而冬季尤为突出,大雪过后村民适闲,又逢传统佳节—春节即将来临,质朴的土地人便会把一年的忙累全部消遣宣泄成年临近的味道,氤氲蔓散,最终与味蕾融合,贴近成东北人,故乡味儿。辽西农家小院

又是一年几近腊月,故乡的小山村又欢腾了,房前屋后炊烟缭绕,村里村外喜庆喧嚣,一场宏大的蒸粘豆包盛宴奏响了深冬的序曲。

女人,秉承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,永远是坚强的壁垒,灵动的风景,年终岁尾便是那融入一片金黄的蒸豆包主力军中舞动的精灵。仿佛约定俗成,大雪过后,巧手的媳妇三五成群聚集一家,互相帮衬,没有巧笑嫣然,便只见她们披红挂绿,盘腿而坐,笑声爽朗,一双粗糙却灵巧的双手在面盆和豆馅盆之间娴熟地穿梭摆弄,“啪啪啪……”只听那连贯的声响,便粘的你的心痒痒的,稍一迟疑那面团便神奇 地闭拢了嘴,你只知那包裹的酱红色芸豆馅成了掌上的黄金,一个个滴溜圆,规范成圈地摆在蒸屉上。此时的男人是沉默的,深红的脸膛被灶火映得闪着光芒,火越发烧得旺了,鼓风机的“嗡嗡”声,灶膛里干柴的“噼噼啪啪”声,和着热炕上北方女人毫不掩饰的笑声,叫响着升腾着,在这火红的好时节伸展蔓延⋯⋯

江米、黄米是这场盛宴的主力,也是应了"粘"(同年)更受青睐,北方特有的芸豆细腻醇香,或和进红糖也或少许白糖,混合的豆包浓郁的香味阵阵袭来,飘满了全屋,最是蒸熟掀锅那一刹那,大股热气迅速窜上屋顶,一阵糯香扑面湿润脸颊,便是最好的香薰也是抵不过的,嘴巴下意识的吹吹,双手却一刻未停,将黑色大铁锅内上下两屉焦黄鲜嫩的豆包快速地拎到屋外的花墙上,那冲天的热气欲把整个寒冬融化,按捺不住的孩子们跑到屉前,急猴猴地吹气,又用手掌在热气里左右、来回,扇来扇去。待热气稍一消散,便模仿着大人的行为,用一个手指去按压豆包,发现没有粘手,便忙不叠地呼喊:“爸爸,豆包不粘手了,可以揭腾了!”爸爸拿来小铲,左手按,右手铲,蘸上凉水,动作娴熟麻溜,少顷便已排列整齐地倒腾到了新居所。只觉的女人的手是小的,团圆着一家的喜悦,男人还是那个风里雨里,火里水里撑着家的依靠。

哪家先蒸完,必定又结伙去了另一家,"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”,入了大雪小村便被白色的烟雾笼罩,家家院子里黄的,白的或成行或成圆,点缀的荒冷的院子竟凭添了些几何的,立体的,艺术的气息,竟不知这般的地气儿被喧染的如此生动。这样的天儿,只需一个阴寒的夜晚,室外的豆包便被冻瓷实了。家家的大缸又派上了用场,只不过有的在室内腌酸菜,有的在厢房渍芥菜,而豆包的家只能安在靠近阴面墙根儿了,倾倒那一刻,才能体现冬至月的凛凛威风,只经一夜淬炼,软糯的豆包已如碎石铁块,"叮叮当当”地歇斯底里地对着寒冬呐喊示威,而当盖帘儿盖下那一刻,夜宁静了,心安静了,这一冬天的食物就这么储备好了。

每天早晨,家庭主妇会把白菜或酸菜加进豆腐、粉条、五花肉小火慢炖,再把用粗高粱秸秆做成的锅圈置于锅内上缘,豆包一溜的排好贴在大锅内壁上,"咕嘟咕嘟"菜香肉香混着豆包被贴上焦黄的嘎儿吱香,那是你纵然远程千里依然忘不掉的家乡味儿、妈妈味儿⋯⋯

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,一生的启蒙也随之固化成内心永久的期待和依恋,并随着年岁的增长日臻清晰,蒸豆包,在这个物质丰富的年代依旧薪火传承,无论何时何昔,包的是甜美希冀,蒸的是世故人情,表达的是人民对节气的深情互应,渴望的是对过年的美好图腾,预示的是对来年大丰收的渴望憧憬……故乡的粘豆包,无豆包,不成年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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